叶冰 发表于 2020-5-25 10:29:50

无名之水‖作者:邓涛




                        无名之水

临水而居,枕月而眠,我嗅到闲散世界的清香。大山藏不住这些水,从一个个的泉眼里钻出来,疯得很,野得很,像一群热情的小马驹,实在找不到一根缰绳将它们拴住。
我每天从一座廊桥跨过这条水,从另一座竹桥回,遇上镇里的人问起这水的名字,不知,问山里的老人,摇摇头:“从没想过它有名。”哦,原来这是一条野性的无名之水。未有一尾鱼敢试这样的水,只载着漂流者的尖叫从郁葱的山上而来。
或许它确有急切的愿望,或许真是世界很大,它想去看看,或许它就是逃离寂寞,忙着入世的一群人。
它们去,我却来,像是鲜活的围城故事。我用手伸进它的怀里,感受年轻的冲动,剽悍,像是伸进一段往事,水流哗啦啦的匆忙顾不上映照一下山影,它冰凉的内心一点不留恋山的温存,不留恋那些花朵,水中的大石显然阻止不了它们的兴奋,跳,蹦,俯冲,拐道……,是谁策动这些水远走,哪怕路是那么逶迤曲折,走得那么草率和随性。从此,走出了自己,离开本有的天真和单纯。
天下万物本无名,名不过是代号,却异变成巨大的陷阱,我们奔腾下落。无名之水去了追名的浮世。水不知道它们浑浊、咸涩的未来,换取着各种各样显赫的名字:赣江、长江、东海、太平洋。
所有的无名之水都源源不断地淹没在大地的深远处,活在小心与不小心的沧桑中。正是当初的无名才无所顾忌,才走得那么彻底,人生似长却短,往往一念。逆水而上,像是归来。水里无鱼,何须一根杆子钓誉,借山里的云雾遮掩一下俗世的名,做安静的人,像急流中无名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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