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山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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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山游记

许金芳  文／图

         癸卯四月廿三至廿四（2023年6月10至11日），我请建洪兄开车，携夫人及大妹自驾游，廿三早晨6：30长兴南上高速往苏州市吴中区游洞庭山，廿四上午10：00离东洞庭山向嘉兴市嘉善县游西塘。

         洞庭山位于苏州市西南，太湖东南部。洞庭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东洞庭山、西洞庭山两地的统称，俗称东山、西山，分属于苏州市吴中区东山镇、金庭镇。

         西山是太湖中最大的岛屿，也是我国内湖第一大岛。发脉于天目山，从宜兴东南伸入太湖，巍然矗立于湖中，像一颗巨大的珍珠，熠熠生辉。

         东山，相传隋莫厘将军居此，旧称莫厘山。据隋书《十道志》记载，隋时东山岛与陆地相隔30余里。宋代，东洞庭山是湖岛。清道光十年（1830），东山与陆地（今渡村）相隔缩至50米。100多年前，东山北面的连岛沙嘴和陆地相接而成半岛。

         长兴至西山155公里。西山文物众多，山清水秀，风景旖旎，自古富庶。晴好天气老家夹浦太湖口东望可见，小时候我是听着田歌“金镬铲，银镬铲，嫁女要嫁洞庭山上头一家”长大的，贩春笋跟着长辈摇船去过多次。时事变迁，新世纪的西山已由三座太湖大桥与陆地相连，天堑变通途。

         廿三上午8：40，停车在西山吴门桥东桥头小憩，远眺东太湖，溥雾微波，烟霭无际，晕光忽隐忽现，湖水绘彩，黛绿、深蓝、淡白，泛起鳞鳞波光，群岛缥渺绰约，山峰若仙人打坐，正如刘禹锡《望洞庭》诗云：“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西山自古就是花果山，绵延数十里的风光带，车来车往，屋舍俨然，游人如织。举目所见，满山遍野、沟沟壑壑都植果树，时值杨梅红桃子熟季节，望不到边的果园，闪红烁紫，凝翠流碧，红果果、青果果、金果果、银果果琳琅满目。山道两边随处可见果民举着“上山采杨梅”“果园摘脆李”“桃子熟了”的木牌纸牌招引顾客。果园劳作的人，看见鲜果，和心情闲散的游人看见鲜果的心情是不一样的，田地里吃过苦的我望着愁卖愁采的果民，徒生悯农。

         上午9：10到西山东北部的林屋洞，林屋洞以溶洞奇观和梅海胜景著称，明清时为太湖流域道教胜地，称“天下第九洞天”。 可惜，因洞内灯光及线路改造，溶洞不开放。景区外踟蹰，仰见山巅“驾浮阁”昂然雄踞，盼来年早春，能入洞探险，目睹洞内奇幻，登山阁望万亩梅花盛开，雪浪翻滚。

         岛上有一个诗一般的地名明月湾引我们而去，日升至山顶时，车到岛南端的明月湾古村，购票入。         古村是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画一样的村落。明月湾源于绝代佳人西子，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美女西施在此赏月而得名。古村依山傍湖，三面群山苍翠，南临淼淼太湖，百来户人家，酷似一位隐士，深得桃花源意境，显得格外温馨、宁静。村头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村口一棵千年古樟，见证古村历史，相传为唐代诗人刘长卿所植，枝干苍虬，一侧主干成枯木，后发枝干倚背而生，戏称“爷爷背孙子”，添一村之秀气，慕游人之眼球。古樟是明月湾的标志、图腾,抗战期间，日寇土匪相勾结，以砍伐古樟相要挟，进行敲诈勒索，村民誓死护树，树干根部至今留有抹不去的历史伤痕。而今太平盛世，枝繁叶茂、冠盖如云、新枝吐绿、浓荫匝地，护佑着这个古老的村落。我有缘伫立树下，巧遇“苏州太湖旅游度假区首庙艺术家驻岛集体写生创作之旅”，与苏州老师们共话古树的前世今生，吸取古树吐露的负氧离子，沾福添喜。

         村内没有以往所见古镇的繁华街巷，也没有亭台楼阁，目之所及都是江南水乡古老的村墟篱落，一副乡野姑娘土生土长、娴静淳朴的模样。房前屋后栽四季花果，述说寻常百姓自己的故事。我倘佯在南北两条东西走向的主要村道上，寻找清代诗人沈德潜描写的“人烟鸡犬在花林中”的意境，石板街、黄氏宗祠、敦伦堂、礼和堂、裕耕堂、邓氏宗祠、古码头等多处明清建筑，依然传承着古村的农耕文明。

         长长的石板街修筑于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250多年的车磨脚踏石面泛着油光。沿石板街西行百米能看见建于乾隆四十九年（1784）的黄氏宗祠。祠堂前后两进，坐北朝南，走进门厅，享堂的几副对联醒目，“人居东晋风流后，家在西山湖水间”；“心平和气事理通达，德性坚定品节详明”；“守古老家风惟孝惟友，教后来恒业曰读曰耕”诲人不倦。敦伦堂为明代普通农户住宅，称姚家老屋，坐北朝南，前后两进，第二进为楼房，楼梯窄，楼上卧室布局紧凑。礼和堂称吴家老宅，堂高两层，分东西两路，西路为主轴，依次设大厅和内厅，东路为门厅和书斋。秦家祠堂供奉财神菩萨，也称财神殿。瞻瑞堂建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规模较大，分东、中、西三路，典型清代住宅。邓氏宗祠，始建于乾隆十年（1745），新世纪初原址重建，坐南朝北，依次为门厅、享堂和寝室，建筑宏敞高大，门前沿河石栏雕刻精美。邓氏为明月湾大族之一，出过宋代清官邓肃和清代清官邓廷桢。祖籍河南南阳，南宋左正言（官名）邓肃为迁山始祖，其六世孙邓迁，于南宋末年迁居明月湾，子孙繁衍。清两广总督邓廷桢为邓迁之后。邓氏先人的老规矩，还生生不息地流淌在邓氏宗祠里。现在邓氏宗祠成了清廉为官的教育场所，设“暴式昭纪念馆”。为纪念在洞庭山为官的暴式昭这位千古难得的传奇廉吏，祠堂前花岗岩大石上刻由著名文学史家游国恩题写的“世上穷官谁与比，罢官不见炊烟起”。

         暴式昭（1847—1895），字方子，河南滑县人，清光绪十一年至十六年（1885—1890）在苏州西山用里巡检司任九品巡检官，任职期间，勤政爱民，廉洁奉公，深受百姓爱戴。后因反映民意忤上蒙冤被撤职，随后全家竟穷得无米下锅。百姓佩服他的廉洁品格，感谢他的平日恩惠，全岛七八千户自发捐米捐柴，冒雪送到他租住的居所，一时传为佳话。纪念馆里有俞樾、吴昌硕、徐悲鸿、胡适、朱自清、张大千、沈从文、俞平伯、钱伟长等数百位近代和当代名家，以书法、诗歌、文章、绘画等不同方式，褒扬暴式昭。

         石板街西头伸入湖水中的古码头，颇具气势，依稀可见当年舟楫往来盛况。在水路为交通要道的时代，古码头系明月湾与外界沟通的主要通道。始建年代无从考证，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因“湾中旧堤及两岸塘埠倾圯”，村民集资重䢖。码头全长58米，宽4.6米，用256块花岗岩条石铺成。

         汽车时开时停，我沿环岛公路观光拍照。正午，车向东山，西山与东山有50多公里路程，日西倾时到达东山岱心湾，过大桥，入莫厘村，住东山汇民宿。

         东山为吴中区下辖的一个镇，我与东山在斑驳的岁月里数度相逢，20世纪80年代船行来过，新世纪初坐快艇在东山喝过酒，退居二线后环太湖骑游二次经过，在此留下了串串脚印。半岛由一条风景绝佳的环太湖绿道连缀，行走湖滨，可见湖岛渺渺，漁帆点点，芦苇青青。

         东山汇民宿用午餐后，游启园。

         启园是一座依山而筑，傍水而建的园林，藏山纳湖，集江南园林的小巧和湖光山色的大气为一体，被誉为“太湖山水第一园林”。东山畗商席氏于1933年为纪念其祖上在此迎候康熙皇帝所建，俗称席家花园，后易主徐介启，遂称启园。

         入口园门上“启园”二字，为著名书法家启功所题。园内“镜湖厅”最为壮观。四面二层，双龙跃脊，重檐翘角，端庄雅致。地面用小石子铺成图案，周围遍植四季花木。文化气息满溢，翰墨飘香。环绕镜湖厅的水池名“镜湖”，水中游鱼晃动，四周堆叠假山，灵巧的太湖石形态各异。

         离镜湖不远，有一方形荷塘，正值荷花盛开，清香四溢。镜湖外侧，一条小河濒临太湖，河上有挹波桥、环翠桥两座古典式拱桥横卧清波。挹波桥曲线柔和，形制美观。环翠桥流光溢彩，桥的尽头是浮翠榭，卧于浩瀚太湖之上，米芾书法“山水闲情观所奇，咏觞乐事畅其怀”，横批“流水行云”刻印在浮翠榭正面。融春堂，堂名取自唐杜牧《阿房宫赋》“春光融融”之语。

         御码头伸入水际，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帝第三次南巡至太湖，于此码头登岸。牌坊上嵌有当年康熙帝赐匾额“光焰万丈”四字。穿过牌坊走入延伸太湖的栈堤，游人飘忽若神，堤头建亭，亭中揽胜，游目骋怀，山水风光旖旎，俨然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丹青。启园中厅堂轩榭、廊舫斋馆，花径曲桥不胜枚举，并辟有《康熙皇帝到东山史料陈列室》和历史文化碑廊。

         日侧，到长圻三山村便民码头，渡湖游三山岛。

         渡轮具区号由“东山茶⺁”挂名，想必是为名茶碧螺春做广告。水天茫茫，渡轮哒哒，白鹭野鸭栖息的小岛一个过了又是一个，三帆张挺的风光渔舟极尽迂折回环之势，湖边的村庄高楼依起伏的山峦而建。日昳，到三山岛，码头廊枋上写“太湖三山岛国家湿地公园”。

         三山岛、三山村、太湖三山岛国家湿地公园的关系是湿地公园包含三山岛，三山岛包含三山村。三山岛为一大二小山岛，大岛名三山（本岛），小岛曰泽山、厥山。三山村在三山，因岛上有北山、行山、小姑山三峰而得名，清乾隆年间始设。太湖三山岛国家湿地公园，依托三山、泽山、厥山和蠡墅岛及毗连太湖水域构建而成。

         我们走马观花三山本岛。岛屿160公顷，娇小而有灵性，玲珑中不乏大气，自古就是生态旅游胜地。唐威通十三年（872）岛上建有三峰寺，明曹熙《三峰寺庄田记）云：“三峰古刹也，四面皆平湖，……是山屹乎其中，孤绝而巧，世人呼为小蓬莱，胜概甲吴中”。

         三山岛确实是个好地方，鸟向往，人圆梦，名胜古迹不少。岛上除电动观光车外，没有其它机动车，我们租了一辆四座人力观光车逆时针环岛骑游。所见，不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生物资源丰富，野生动物众多（尤其是鸟类），有优美的淡水湖泊型湖荡湿地生态自然景观。而且地质遗迹丰富，有岩浴作用形成的酷似动物形状的十二生肖石、有断裂作用形成的号称吴中第一奇峰的“板壁峰”、有风化剥蚀作用形成的“狮身人面”像。

         环岛观光道近10公里（中间有黄虚线划分的大约7公里），我们年岁虽己不小，但有说有笑哼叽哼叽合力骑着。第一个停靠点是大佛字，那个“佛”字以曾相识，上山的水泥路穿石牌坊而过，坊顶立飞鹰，翘角翼然，中枋刻“德泽绵长”四字。

        路边有三峰寺、唐代古井箭头指向牌，我们要赶17：30的末班渡轮返长圻故不入。前方坡路微陡，建洪兄用力蹬，我手把方向盘双脚帮忙，人力车上了坡，到了三山村东部。坡上有老屋，靠山滨湖，房屋连着房屋。篱墙颓圮，老屋内还有老人留守，墙园内葡萄桔子已挂果，夏菜结满棚架。那幢规模较大的师俭堂，立碑保护，建于清乾隆六十年（1795）。主体建筑分南北两路。

        北路有花厅、附房；南路有门屋、祖屋、圆堂、楼厅。沿师俭堂门前石阶过公路下到太湖水畔，湖水叩石击岸，有节奏地拨弹着美妙的乐曲，清风徐来，草木飘香，鸟儿在湖边的柳树林中歌唱。穿果林，越汀渚，前方豁然开朗，一望无垠。停车漫游，见白鹭起舞，沙鸥翔集，柳堤烟水，湿地平旷，芦苇把池沼团团围住，像卫兵一样保护着这片广袤的湿地。

         夕阳西下时，返具区号渡轮，余晖照在水面泛红光，回望三山岛宛如镶嵌在太湖山水间的璀璨明珠。18：20上长圻码头。

         廿四，早起。

         我领着妻子和妹妹在岱心湾观光，我们从莫厘村西往东，村子狭长，近千米的村道干净整洁，住户的门厅翘角飞檐，村中有户人家一棵弯脖子的枣树郁郁葱葱穿墙洞而出，我好奇走进庭园，往果林深处去，忽的惊起一双白颈长尾雉，仪态万方地掠过围墙飞去。

        村东与“全国十大最美乡村公路”的岱心湾大桥东堍相连，那条美丽滨湖道26.5公里。上桥往西，站在桥上望去，晨曦的漙雾笼罩在太湖上，旭日被蒙得娇羞淡白。桥南的村子连着大片果林，密密麻麻，浓黛如染，连影子也照不进去。

         遇一妪踏着三轮车装着杨梅沿路叫卖，要我品尝，我挡不住纠缠，吃了一颗鲜甜多汁，回味悠长。洞庭山杨梅之所以好吃，究其原因，与这方水土是分不开的。洞庭山沃土丰饶，气候适宜，日照充足，雨水丰沛，得天独厚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为杨梅的生长发育创造了绝佳环境，成就了“洞庭山杨梅甲天下”的声誉。

         东山汇民宿晨餐后，去陆巷古村。

         陆巷古村落是藏匿在东山太湖边的一座小众景点，我们去的早，景区工作人员还没有上班，大门关着，赶早市买菜卖菜的住民挑箩把担，伛偻提携从旁门往来不绝，我们随人流从旁门入。依山傍水的陆巷古村是明代宰相王鏊的故里，古建筑群保存完好。漫步在深宅、古巷、石板街上，洞庭山土著的热情把我拉进“清明上河图”场景，呈现眼湔的犹如一幅明清时期的文化长卷。

         店铺还未开门，喝早茶的茶客、吃早点的市民、打井水洗衣服的女人、背筐卖瓜果的乡人、推车的摊贩已熙熙攘攘。村中牌坊接踵，道路整洁，建筑恢弘。古紫石街上探花、会元、解元三座明代牌楼高耸。

        怀古堂、怀德堂、粹和堂、惠和堂、会老堂、宝俭堂等古建筑虽没有到点开门，但外观看看也不虚此行。位于王家里花翎巷西侧的惠和堂，有三路建筑，蔚为壮观。宝俭堂靠墙种植的灯笼花，似红球，我已几十年没有见到过。

         日上三竿，车到东山镇紫金路，观雕花楼。

         景区外面被一道20多米高的黑色风火墙护住，两侧夹以徽派的马头墙，远远看去，像一座神秘的城堡。景区内状元府是东山明代状元施槃的故居，建于明朝初期，展览东山古今名士乡贤，与雕花楼共为国字号文保单位。雕花楼坐西朝东，建于民国11年（1922），为东山富商“民国上海棉纱大王”金锡之宅第。原名春在楼，取自清代诗人俞樾“花落春仍在”诗句。整体设计呈中西结合，以中为主，主体建筑有照墙、砖雕门楼、前楼、后楼、附房、花园等。因“无处不雕、无处不刻”，集砖、木、石、金雕刻艺术之大成的特点被民间誉为“江南第一楼”，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的经典传世佳作。

        其中，砖雕门楼上坊“八仙上寿图”，中坊“鹿十景”，下坊“郭子仪拜寿”，左侧兜肚“尧舜禅让”，右侧兜肚“文王访贤”，因其雕刻精致，保存完好，被誉为“华夏第一砖雕门楼”。 大厅的梁、柱、窗、轩，雕刻“三国演义”、“二十四孝”、“八十六对凤凰”，大厅被专家誉为“江南满堂木刻”的代表作品。

         近午，去嘉善西塘游。

         文／图:许金芳  
         编辑：木子
         审核：施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