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水港 | 充满诗和远方

Chelle

图/文：许金芳

        仲春时节，艳阳高照，我来到长兴城北的长水港亲水公园。眼前水如少妇，远处山如俊男，一派美丽如画的景象湿漉漉地从蓝天白云下跳出来。

        长水港亲水公园的景观精雕细刻，东西两岸杨柳依依，菰草葱葱郁郁，水陆植物层叠点缀；河水坦荡地漫漾流淌，恣意而又节制；河道两岸浇注的水泥路面嵌入卵石筑成沿河景观道，水榭点缀其间，亲水平台临水而卧。坡上种植的三叶草在脚下将绿意蔓延开去，河港边的湿地上鹅掌楸摇曳。

        河水自西而来，不紧不慢地淌过紫藤花墅、和睦塘公园，汇进长水港亲水公园经合溪新港流入太湖。可能是昨夜新雨，今天的河水，格外清澈，澄水赋予它波光粼粼的清秀，河面生烟，时聚时腾，河风沁人心脾；两岸的水杉遮天避日，柳枝随风轻扶绿水。东西向的县城主干道太湖大道、中央大道、发展大道平行间隔“川”字型横跨河面，车如长龙，桥如长虹；行政中心嵯峨的府第北面，雅苑华府兰宫桂殿气势非凡；“莱茵河畔”幢幢别墅高雅华贵。看不到尽头的长水港公园，年轻得无一丝倦容疲态，每当傍晚，月光落在长水港的柔波上，斑斓的光影在水中摇曳，泛出星星点点光斑，市民们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流连于河畔的闲适恬静，可以走入“水”中遥想当年，充满诗和远方……

        记忆的门一打开，我童年的美好情景也在长水港上烂漫开来。

        金陵桥外山水自古清悠，果桑荣滋。20世纪八十年代，长兴城北的夹浦、鼎甲桥、水口、后洋一带的村庄，出门都动橹，转眼便见湖，物流客流主要靠水运，长水港是重要通道。我出生在城北水乡，孩提时，交通不便，出门行走离不开船，父母带我进县城大多是走水路，长水港是我经常来往的地方。

        长水港中间的一段那时称北塘港，由包漾湖向南经陈家桥，穿过合溪新港，过塘西村，进入雉城镇连通长兴港，全长8.2公里。而我心中的长水港北起无胥漾，经红家湾，过滩西漾，绕后漾村，到陈家桥，穿过合溪新港红旗闸，进入现今的长水港亲水公园，全程有20多公里。古老的金陵桥是我们城北人进城的标志物。几十年过去了，在记忆的深处，一河清波，两岸绿色，鱼翔浅底，鸟语花香的印象抹不去，我现在还能讲出每个地方的风貌。

        常常是过年时节，进县城卖农产品买农资日用品，头遍鸡叫父母就要叫我起床。明月清辉，繁星点点，木船停在自家浜内的石埠头，人货进仓后，母亲在船头用竹篙轻轻一点，木船便轻柔地滑动起来，父亲在船尾把桦树做的橹板扣到橹拧头上，我们上路了。水乡的夜，出奇的静，橹声咕叮，船头击打着河水的哗哗声，应和着流水的汩汩之声，仿佛一阕动听的音乐。船头破开水面，徐徐往前，船儿悠悠，水儿悠悠，河港两岸的风光，随着船的移动，在眼前缓缓地铺展开来。

        出浜推梢左拐，就进入西港，黎明的雾如一个甜蜜的梦。其时四围寂然，河面上，沉沉的、厚厚的乳白色雾霭平整地辅展。不多远就见红家湾石桥边有三棵柿子树，粗大、雄壮、苍老，是遥望的美景。其时霜露早降，柿树木叶尽脱，红艳艳的柿子暴露无遗，静静地挂在树梢头，红灯笼般的喜庆。

        冬天的长水港，河水清澈，天空凝结着淡淡的云烟，朝晖中远处的山峦显现一片黛色，水呈现出澄碧的绿色。入滩西漾，随着天空转亮，气温升高，河面上雾霭开始浮动起来，缭绕着扩散开去，先是袅袅娜娜，向两岸缓散弥漫，雾色薄淡处，河水跳荡着银亮的波光，像初恋的少女的心，迷人眼目。河中的水草顺着水流徐徐抖动，水草参差摇曳，像大妈的广场舞，在船舷舞过；鱼儿在水草中游来游去，偶尔也有小鱼，活泼泼跃出水面；成群的水鸟，振动着彩色的翅膀，翻翔于宽阔的水域上空，快活地歌唱；水面倒映着浮云天色，叫人想起齐白石的画。

        进入后漾港，路已近半，等到太阳出来，雾霭纠结成朵朵洁白的云团，跌宕绵延，在朝霞映照下，镀上了彩色。木船在橹桨的摇动中缓缓穿过桥下，又在划开的水纹中，伴着“伊呀咕叮”的橹声摇进了另一个桥洞。前面相向驶来了一艘“哒哒”叫的机动船，与我们交会时船尾先是在水面上涌起一团翻滚的水珠，接着画出两道波浪，呈V字型渐渐向河的两岸荡去。

        父亲前推后拉大步摇橹，母亲在前仓开始打盹，我经常剩父母不注意，稍稍地侧身，骑在船舷上，脱去鞋袜，把一只脚伸进木船外缘旁的河水里。水流从脚指间流过，滑腻、冰凉，惬意的感受沿着脚臂传导到心里，有如过电一般。成群的小鱼，来去倏忽，有的在脚指，有的在脚背，有的在脚底板间游动。碰到好天，东边的太阳出来了，西边还未完全隐退的月亮如同梦的残片恋恋不舍地挂在天上，与片片白云一起在天空中交错漫游着，波纹鳞片闪闪发光，仿佛洒落水中的片片铝箔。

        陈家桥是那时后洋公社的驻地，医院、农机厂、供销社沿S型河道排列。早晨是一派“人影溪桥度，风花浦树扬”的小集镇景象。船过陈家桥，把目光投送出去，两岸村庄，远远近近，一派原野风光。红旗闸是1972年长兴十万民众开挖合溪新港的“纪念碑”，大闸上混凝土浇筑的三面红旗高扬。穿过合溪新港，就入现今的长水港亲水公园，那里有一块开阔的滩涂地，岸上是茂密的果园，栽种着梨树、桃树，树冠如盖；船行止塘西，现在的长水港北端，河堤上茂密的芦竹一直延伸到朱渡桥，绵延数里，微风拂过，有一种袅娜的美感；原来的长兴砖瓦厂一带，有数具鱼网高挂，岸边偃伏着大石头，平坦如砥，可浣衣，可洗菜。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如今站在长水港的岸边，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竟有些恍惚。橹声桨影已成过去，知晓长水港是怎样从过去走到现在，为的是憧憬她怎样从现在走向未来。遥想当年，“老长兴”们总是感慨万千，以前的长水港是行洪航道，而今的长水港是亲水公园。回望岁月留下的痕迹，就是在披阅长水港的历史，就是在呼唤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画卷。我爬上长水港亲水公园石砌的台阶高处，四下眺望，青山依旧，河港变迁，长水港变得越来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