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芳：夹浦老街在环湖工程中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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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北第一镇”夹浦的老街在环湖大堤（浙江段）后续工程建设中开始拆迁了。夹浦是我的故乡，我对老街充满了感情。夹浦的父老乡亲对老街更有情结，要求在拆迁中能够保护古迹、重建庙宇，委托我帮助寻找些历史资料。


        走访中有耄耋乡老介绍：兴隆庙（王二相公庙）在老庙基地下还保存着一块青石碑，有乒乓球桌大小，上刻有古代修庙时义举者的姓名与募捐银两。我如获至宝，前去寻访，准备出土后请人拓，作为重建庙宇的依据。


        天目山入长兴，地形如一只飞翔的鸟，山脉向太湖延伸，弧围出一块夹浦平原。远远望去，村庄田畴像浮在河漾上的陆洲。宋代地舆学家杨仲庚见“麒麟（山）带香（山）近水”，惊呼这是“财富之地”。清《长兴县志》载：“夹浦镇在县北二十七里，北接荆溪（江苏宜兴），南达乌程（浙江吴兴）。自皋塘镇废，而贾舶渔艘皆舣于此，为郡北门户”。


        三万六千顷太湖，包孕吴越，长兴宜兴交界处山环水绕，溇港众多，其中金沙溪（乌溪）与环沉港在太湖口两河合流处，两港相夹，形成了形如牛舌的“浦”上，相传夹浦地名由此而出。水陆码头夹浦，是太湖西南岸的一颗璀璨明珠。站在“浦”上，可东望苏州，北望无锡。透过历史的烟云，夹浦春秋时属吴国，夫概在这里屯步骑、练水军，故有“吴根越角”之说；战国时归越国，范蠡载西施在此种香采兰。元人吴镇诗云：“夹浦遥看两岸斜，碧波微影弄晴霞。”1746年，地方官表奏乾隆帝，恩准设夹浦镇，迨自以后，河开矣，桥筑矣，市聚矣，开发成长兴最繁华的集镇之一，清人沈无咎歌咏：“浪花飞雨打船青，陆续渔舟浦上停。日落鱼虾都上市，双桥灯火晚风腥”。

        在我的记忆里，老街上横跨乌溪的大乌桥（又名兴隆桥），可谓是长兴县域最漂亮的三孔石拱桥，可与湖州潘公桥媲美。大乌桥东百米处横跨环沉港的小乌桥，堍狮威武雄壮。小时候读书从“双桥”（大乌桥、小乌桥）上过，渔船帆樯高插天，桅楼簇簇见饮烟；商贾满街生意隆，香客虔诚拜相公，满眼皆渔港佛地风光。“双桥”相望，惦念着古镇的前世今生，“兴隆庙石碑”铭记着“牛舌头”的沧海桑田。夹浦老街留成着地域文化的韵和魂。

        据清《长兴县志》记载，王二相公庙位于夹浦老街兴隆桥东堍北，由东侧乌港（环沉港）与西侧夹浦港（乌溪）合流入太湖而形成似牛舌一般的地块上，当地百姓称这地块谓“牛舌头”，面积约七至八亩。王二相公庙主殿三间，面朝北向着太湖口子，庙内还建有戏台，面朝主殿，主殿与戏台相隔约30米，可容看庙戏观众千人。王二相公庙主殿供奉王二相公菩萨神像和王二相公夫人神像，神像旁有一条木船，据说是王二相公出太湖所乘。庙港边筑有石邦，上筑缆桩，植有杨柳水杉，绿荫环抱，鹊巢于树上，给古庙添几分神秘。王二相公确有其人，是太湖中搭救溺水者的义士，出生于夹浦父子岭村，姓王，名天英，兄弟三人中他排行老二，俗称王二相公。王二相公年方十二岁即乘芦席浮太湖中搭救覆船后沉入太湖的卖饼客，明崇祯年间他在斯圻湾搭救太湖落水者而殉命。民间传说，王二相公搭救太湖落水者殉命后，在太湖屡显神灵搭救翻船落水者，凡太湖中的船只遇难时，只要呼“王二救我”，神灵即刻驾到，让落水遇难者化险为夷。由此王二相公被太湖沿岸百姓敬尊为见义勇为的太湖神，立庙供奉祭祀，并定农历正月十六为王二相公的诞辰之日。

        我出生在夹浦港边的太平桥村，村民口口相传着王二相公在太湖救人赠钱的义举。明朝时，该村沈家兄弟两人，年底装了一船干柴入太湖去江苏宜兴，卖柴兑现准备购置年货。船驶入太湖斯圻湾，湖面忽起狂风，柴船倾覆，两人落入冰水中，虽拼命奋游，但毕竟离岸远，绝望时，远处一叶扁舟，迎风驶来，兄弟齐声呼：“救命！”“我来矣，不必惊慌！”来者救起兄弟俩并带回家，此人就是王家老二。王二相公与夫人拆谷桶给沈家兄弟生火取暖，并拿出银两给俩兄弟回家过年。

        王二相公庙的前身叫兴隆庙，嘉庆五年（1800年）重建的兴隆桥上刻有许多居士捐款的字迹，据此推测兴隆庙应该先于兴隆桥。嘉靖年间编纂的《长兴县志》己有夹浦桥的记载，只是桥名不同而已。至于始建兴隆庙的确切时间及当年兴隆庙供奉的是哪路神像，已无现存的史料查考。而兴隆庙何时供奉王二相公神像并将此庙改称王二相公庙（佑民衍神庙，祀王二相公）也无明确考证，据此兴隆庙改为王二相公庙的时间可以确认在嘉庆五年重建兴隆桥后。同治十二年（1873年）《长兴县志》提及“安化区东北乡第十图四十九庄有叶家村、夹浦镇、王二相公庙”。

        夹浦老街濒临太湖出口，是长兴北部最大的水陆渔人码头，历史上每天进出太湖的船桅千百，为求神灵保佑出入太湖的船只平安，每逢农历的初一、月半都有人到王二相公庙内烧香祭拜，祈求平安，一时庙内香火日旺，香客络绎不绝。如遇王二相公生辰之日，庙内开设素斋让敬香助捐善款者用膳。夹浦老街周围的乡村还邀请戏班在庙台做戏，届时站在兴隆桥上俯瞰夹浦老街到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即使到了夜晚，从老街到王二相公庙内还是灯火璀璨，人声不绝。

        民国五年（1916年），夹浦镇由一批绅士集资利用王二相公庙的空余庙房创办了夹浦初级小学；1924年改称夹浦国民小学；1937年抗战爆发后，学校一度停课；1946年这里复校为夹浦镇中心国民学校。新中国成立后，学校改称为夹浦完全小学，原王二相公庙屋全部划作校舍。至本世纪初夹浦完全小学迁址重建，此地改为夹浦镇成人教育培训中心。

       斗转星移，时易境迁。进入新世纪，夹浦镇行政、经济、文化中心南移,夹浦老街“双港”贾泊渔艘的繁华已成过去。年庚轮回到今天拆了老街要建设大堤（环湖公路），然而，岁月流转，古韵悠长，老街上的老房子、桥庙青石板诸物件是夹浦人寻迹怀旧念兹在兹的精神家园，它们在“乡愁”的根脉就在，它们在夹浦人的魂就在。正如夹浦乡贤丁玉平所说：“如果我们不把兴隆庙（王二相公庙）重修起来，下一代人就忘了，老庙就没有了。”如何在“湖堤”建设中爱护古桥，重建古庙，赓续文脉，传承文化，守住“小桥、流水、人家”，值得富裕了的夹浦人深思。


         笔者欣喜，适逢盛世，山河日新，“财富之地”的人民巧借东风，在环湖大堤建设中争取各界支持，联络民众，纷纷捐资出力，“牛舌头”上将再建兴隆庙。夹浦老街在保护文物古迹，拆旧建新贯通环湖公路中，将画上一幅“坐车浦上游，桥上观湖景”的美图。碧空之下，太湖西岸由古桥、古石路、老房子、重建的古庙组成的“双桥”景区将为长兴添彩增姿。



文图 | 许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