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椒 ‖ 作者：叶冰

叶冰

《摘花椒》

作者：叶冰

七月的天气骄阳似火，热浪滚滚袭来，人们也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节气，三伏天。随着三伏天的到来，以土地为生的家乡人也迎来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摘花椒收获的时间。

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努力，就全部寄托在这花椒上了，所以这个时间，对以靠土地为生的乡亲们来说，既开心又忐忑。开心的是丰收在望，忐忑的是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也是非常辛苦的一段时间，起早贪黑，在烈日下暴晒，汗水和着花椒味时时在调和，被花椒刺扎，说实话，如果没有恒心毅力，这个摘花椒的任务是很难完成。

摘花椒是一个细致活，说绣花也不为过，而且是在满身长刺的花椒树上拭弄手艺，如果业务不精很容易被刺扎到。被刺的针眼一旦花椒捏破淌水，再让汗水浸透，又麻又痛，又痒又难受，而且火辣辣的烧，“好不过瘾”。闻着浓烈的花椒味，擦拭着满脸的汗水，烤着火辣辣的太阳，才知道农民在这花椒里找钱，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比干什么都难，都辛苦。

老爸年纪大了，本应无忧无虑的逸享天年，不用干活，可是辛苦劳碌了一辈子的爸爸，拭弄了一辈子土地，突然让他闲下来，他觉得浑身不得劲，有些不舍，无论我们如何劝阻，他就是不听，所以也种了花椒，以打发他闲暇无趣的时间。

眼看着花椒成熟，红彤彤的像一个一个小红灯笼挂满枝头，红遍家乡的四野，看着一片一片火红的花椒海洋，真是让人满生欢喜哦！这也是家乡的一大景观！

花椒成熟了，我来帮爸爸摘花椒。

由于爸爸说家里的花椒还要等几天再摘，所以我先给二姐家去帮忙摘花椒了。

二姐家的花椒地离家很远，而且在山上，为了干活凉快，所以村里人都起的特早去摘花椒。早上四五点就起床洗漱，吃点早饭就去花椒地里了。有的人家早上不吃，带一点干馍和水到花椒地里，饿了时才吃点。

月亮还在天空挂着，吹着早晨习习的凉风，我和姐夫上路了，本以为我们很早，谁知在路上碰见很多人，他们一样起的早去摘花椒。

去二姐家花椒地的路特陡，而且还是羊肠小道，坡度没有八九十度，七十五度足有了。由于在城里上学，毕业后又一直在城里上班工作，所以好多年再没有干过家里的农活，也再没有走过这样的羊肠小道的山路了，现在走起来，还真有点吃力，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二姐家的花椒地地头。

经过一番武装，带上口罩，手套，套袖，遮阳帽，便在花椒树上展开了攻势。

多年不干农活，也没有摘过花椒，刚开始还真有些不习惯，手特笨拙。一不小心手就被刺扎一下，疼的我哎呦哎呦直叫唤，一疼手就一抖，摘的花椒也就掉地了，好不狼狈。

摘了一会，刚感觉有些顺手，谁知，脚下一滑，就被花椒刺连扎几下，痛的直咧嘴叫唤。二姐家的这块花椒地是坡地，坡度最少也有四十五度了。人站在地里，两脚一直在用劲，如果不用劲扣着，脚下就会打滑，往下溜，所以比在平地摘花椒更费劲。再加多年未干活，更不顺手了。不小心被刺又刺了，一痛的时刻，把花椒给剪破了，花椒水蹦了一眼睛，合着流下来的眼泪，眼睛酸涩睁不开，左擦擦，右擦擦，涩麻涩麻的。

由于天热，时时在流汗，摘了花椒的手，擦拭一下汗，满脸麻麻酥酥的，如果，摘过花椒的手拿东西吃，嘴里也是麻麻的，虽然带着手套，但时间一长，花椒树上的油和灰尘，花椒味都会沾在手套上。慢慢的渗透手套浸在手上了，手拿了的东西，自然就有花椒味了，而且非常浓烈。

记得一次我回家吃饭时，忘记了自己的手摘过花椒，我在吃馍，二姐的小孙女看见了要抢，我就撕了一块馍喂到她嘴里，小家伙不吃，直往外吐，给她再喂一块，还是往外吐，正纳闷她为什么尽吐不吃，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摘过花椒，虽然洗了，但还是麻麻的，那馍馍也就有麻味了，怪不得宝宝不吃，惹的大家直乐，笑着说一岁的宝宝看来也是哄不过去的，她精明着呢！

摘了一上午花椒，由于二姐家的地陡，也许也是我好久再没有干过农活，也没有长时间这样站立过，鞋子有些紧，等准备要回家时，我的脚已经站痛站伤了，手一上午被花椒刺扎了二十多次，又痛又痒好生难受。好像也过敏了，满手满胳膊起的都是小疙瘩，就像人忽然发冷了，猛然间起的鸡皮疙瘩一样，摸着麻乎乎的。手和胳膊被花椒刺扎的到处是伤痕，一道一道的，很是难看。

等回家时，路全是下坡了，站了一上午脚已经站痛了，再加之全部是下坡路，又是羊肠小道，脚趾头全顶在鞋尖，一路跌跌撞撞等走到山底，脚痛成瘸子了。

摘回来的花椒还要晒干，摘回来，要把里面的花椒叶捡干净才晒，晒花椒必须是在大太阳下暴晒，花椒子才能和花椒壳脱离。晒干的花椒颜色才正，鲜红鲜红的。花椒也很难伺候，如果遇着天气不好，太阳不大，或者碰见下雨天，一下子晒不干花椒，那花椒的颜色就会晦暗，像发霉的样子，这样就会降低售价，遭人挑剔，不好买出。花椒晒干时，用板子或者别的平整的东西在太阳下敲打，花椒子就从花椒壳里脱离出来，再把花椒子用萝一遍一遍萝了，把花椒里的树叶之类的杂物用簸箕一遍一遍簸干净才算完事，才能装袋子里算成品等待出售。

给二姐家摘了两天多，爸爸说家里的也要摘了，所以又赶回了家里，嫂子和哥哥也回来帮忙摘花椒了。

我们也是起的很早，可以说摘花椒的日子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爸爸的花椒长势喜人，不管是从色泽，还是大小都比二姐家的长的好。摘起来自然要快一些，但爸爸的地都是向阳的，从早上到晚上一天中都能晒着太阳，格外的热些。只有在太阳还没有出来时不晒，要凉快只有等太阳下山了，可是，等太阳下山，天也就黑了。也该回家吃饭了。看不见干活了。所以只能时时晒着太阳摘花椒了。

摘花椒也很难摘，如果花椒树长的过密，摘花椒时会磕绊，不利索，长在花椒树外围的可以摘到，长在里面的手伸不进去，太扎，不好摘到。必须把多余的树枝剪掉才行。

可是我可爱的老爸不让修剪大一点的树枝，说大树枝剪了明年的花椒在哪里开花结果。由于花椒树多，而且嫂子身体也不太好，就我们俩摘花椒进度慢，所以雇了几个人来帮我们摘花椒，雇来的人只讲速度，不太讲周全，因为她们的目的是挣钱。

怕树太密不好摘，他们嫌，叫唤嚷嚷，我们和爸爸商量把树适当修剪一下，爸爸起先不同意，我和嫂子就故意吓唬爸爸，不让剪树我们也不摘花椒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办，里面特别扎，手都伸不进去，怎么摘？种树修剪树枝是必须的，只因爸爸年纪大，所以不太修剪大的，只剪小树枝，而且爸爸也舍不得修剪大树枝，所以不同意。

我和嫂子吓唬了老爸，老爸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修剪树枝的提议。他开玩笑说，你们都走了，我真就没辙了，其实他也知道我们是在开玩笑说不摘花椒了。

爸爸同意修剪树枝，他要和我们一起去修剪，我没有同意，我说先去，让他后面来。等爸爸到花椒地里来看时，我已经噼里啪啦，把大半的花椒树给修剪完了。我虽然没有种过花椒树，也没有学过修剪树枝，但凭感觉和试探，自己感觉还修剪的不错，最起码人能近身花椒树摘里面的花椒了。雇来的几个人和路过的乡亲也夸我修剪的好，唯一叹气的是爸爸，说可惜了他那么大的花椒树枝，长那么大，不容易，我理论，如果树不修剪，还能结好花椒吗？

爸爸叹气过后，四处走走看看，回过头来说，没有想到，你这个死女子，虽然没有干过这些活，但是修剪的花椒树还像模像样的，真还不错哦！听着爸爸的夸奖，我笑了！（死女子，其实是家乡人对女孩子的一种溺爱的叫法）

就这样，和雇佣的四个人还有嫂子一起摘了九天多，爸爸的花椒才摘完，摘完又给二姐家帮忙，一共摘了二十七八天。这二十七八天里，累的够呛，但一直坚持着，又一次深深体会了农民干活劳动的不易。也分享了劳动带来的快乐。更敬仰我的老爸，一个88岁高龄的老人，爱土地爱到骨子里的淳朴坚韧，拳拳之心。

摘了这么多天花椒，好多人在太阳下暴晒几天都就变黑了，可是和大姐视频时，大姐却调侃问我，人家几天就晒黑了，你摘了一个月花椒，怎么发现你没有被晒黑呢？我调侃大姐说，没有看见我，天天武装去地里啊！况且，太阳公公喜欢我 ，不舍得晒黑我哦！就是被晒黑了，也不要紧，黑是劳动人民的本色嘛！

农民的生活不易，种庄稼不易，种花椒不易，摘花椒更是不易。把这小颗粒从浑身长刺的花椒树上全部摘完，再收拾到成品入仓，确实要费一番周折，流好多汗水。农民一辈子在土地上拭弄，要靠土地活的精彩，活出个样来，还真是不太容易。殊不知，大家总看在眼里的是农民光显靓丽的一面，而他们的辛苦酸辣，清苦耕耘总是被忽略掉。

农民其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称谓，了不起的劳动者，没有农民，就没有了大家吃的五谷杂粮，蔬菜、面粉、粮油等，没有农民，就没有了后勤保障，希望我们能记住农民。记住他们的辛苦耕耘！

我为我是农民的女儿而开心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