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巢新语】 风雨茅草情 作者-玲玲

爱新如旧

        去年秋天，我回到了家乡，和弟妹们漫步在郊外乡间的小路上，看到块块田埂两旁长滿厚厚的茅草，在风中波浪似地翻滚，我情不自禁地弯腰抚摸它；多好的茅草，可惜没人要，更没人砍你当柴烧，茅草呀，你只能一岁一枯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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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妹们听到我的感言，都哈哈大笑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谁还烧柴伙，砍茅草？如今做饭都用液化气，天燃气，老黄历的日子早都过去了…… 五零后的我，总爱忘近思远：五岁多开始劳作，八岁捡柴伙，洗衣服，站着小板凳做饭，空闲时还得带弟弟妹妹。


      
     记得十二岁那年深秋的一个早上。我炒了一碗剩饭，夹上几块辣萝卜干，倒碗白开水，囫囵吞枣似地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将两根长长的棕绳往扁担一头缠了又缠，带上昨天磨好了的镰刀。光着踋丫穿上一双露着踋趾头的破布鞋，一出门就直奔东面三块语录碑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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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阴沉沉的，秋风带着阵阵寒意。上身穿一件粗布条花单衣，下身着一条黑色补丁长裤。瘦弱的我，扎着两根细细的老鼠尾巴辫子。几根长短不齐的留海，零乱地搭在前额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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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三块语录碑，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柴禾？茅草早已被人砍光，只有大路两旁，树根周围稀稀拉拉的几根茅草。我放下扁担，拿起镰刀。左一把，右一把，将茅草搜集堆放一起。猛一转身，哎哟！我意外地发现了三居委会<一块公用墓地的谐称>那边有好多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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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砍到柴伙哪顾得上害怕？浑身起滿鸡皮疙瘩的我围着座座坟墓转来转去，专砍那些别人不敢砍的粗壮茅草。终于用粗糙的小手砍倒一大堆柴草。




       天，终于黑下它的苦瓜脸，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渐渐湿透，风雨中的我坐在草堆旁。左手抓草一把，右手中指一勾，按着顺时针方向一个劲地扭着。扭出一臂多长草绳，将茅草分梱成四个小捆，用带来的棕绳分两头系好。一试挑，哎呀，好重！这真叫：下雨挑稻草，越挑越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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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担茅草只有四梱，怎敢回家？要不然，准得又挨母亲一顿斥责！我只好咬着牙，挑起四梱茅草走出坟地。来到通往熊河的大路上，迎着风雨又继续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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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越离越远，扑面来的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就这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一直挑到招商口桥旁，烟雨中似乎看见东边的田埂有一些茅草，我放下担子又开始寻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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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饥肠辘辘的我终于忍不住放悲大哭……整个人就像掉进河里刚打捞上来一样。头上两根老鼠尾巴辩子早己紧贴头皮，成了两根自然的下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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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中，我又坚持着砍了两梱茅草。然后将湿漉漉的茅草各分三个一头用棕绳捆紧，拚命撑腰站起。摇摇晃晃，一步三滑地挑出了田埂路。刚走到招商口桥边，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桥边的泥巴路上，任凭那风吹雨打。




       这时，从熊河方向走来一个挑箩筐的大伯，我过细地看了看：他五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子，头戴斗笠壳子，额前稀拉几根花白的头发。印象最深的是他左眼有点残疾。两只花蓝箩框里各装两头小乳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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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挑着小猪，走到我跟前说：“女伢子，我看你好遭孽，我来换你挑柴禾，你帮我挑猪娃，好不好”？我说:“大伯，这茅草太重了，您……”大伯说:“别说了，不要客气，换吧”。说完歇下他的猪框扁担，挑起我那大担茅草，我只得挑起他的四个小猪娃，紧跟大伯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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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夹着雨一阵紧一阵，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瘦弱的身躯，猪筐担子在肩上换来换去，腿都难迈开哟……大伯的扁担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他回头看看我问道:“女伢子，你家烧不烧煤”？我说:“我家从不烧煤，全靠我砍的柴，有时我还扯些芝麻桩子，捡点棉梗。”“哎！好可怜的伢”，大伯一声长叹？一边摇头…… 风雨中，我俩一路走，一路偶尔聊几句家常话，终于来到郝穴周孔桥旁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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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说:“我该转弯到交易所卖猪娃去了，你家还有多远”？我说:“大伯，不远了，过桥前面一点就到。大伯，到我家歇会吧！” 大伯说:“不了，我卖完猪还得赶回去，离家好远呢，”“那好吧，今天要不是遇到您这个好心人，我这担茅草怎么也挑不到家，谢谢您啦，大伯！”




       换过担子，我弓腰一使劲站立住，回头望了一眼慈祥大伯的背影。感激的热泪与沥沥的秋雨交织一起，哗哗地流了下来……这风雨茅草情，将永刻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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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中国千百年来柴草烧火做饭以成历史。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以七十年代末为分水岭。放弃柴草以蜂窝煤为主，直至坛装液化气。到了二十一世纪又改装成管道式的天然液化气，电气化也伴随着时代的脚步，走进了千家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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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家乡的老人们可曾记否？过去家家户户柴草烧火做饭，那种烟熏火燎的苦曰子？惧往矣，风雨砍柴成回忆，寒泪化雨笔墨中……
2019．2




【爱巢新语】 风雨茅草情 作者-玲玲